可信數據空間 數字時代的“新基建”

2025年08月01日

在全球經濟邁向數字文明的變革中,人類正經歷一場重要的認知革命——在數字時代,“流動性”正成為衡量數據價值的核心尺度。正如石油運輸支撐起工業文明的全球化格局,數據空間正在成為數字時代的關鍵基礎設施。

今天,數據不再是“沉睡”在系統中的資産,而是正在重塑資源配置邏輯的核心生産要素。然而,要真正打通這條“數據高速公路”並非易事:隱私保護、確權機制、信任基礎和監管體系等方面的短板,持續制約著數據要素的高效流通與價值釋放。

在這樣的背景下,“可信數據空間”作為融合制度設計與技術保障的新型框架,近年來在全球範圍內受到高度關注,為數據的安全共享與跨域流通提供了一條可行之路。

“可信”——數據要素流通的核心難題

近年來,我國高度重視發展數字經濟。2021年,國務院印發的《“十四五”數字經濟發展規劃》(以下簡稱《規劃》)指出,“發展數字經濟是把握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産業變革新機遇的戰略選擇”。作為繼農業經濟、工業經濟之後的一種主要經濟形態,以數據資源為關鍵要素、以現代信息網絡為主要載體的數字經濟已經成為重組全球要素資源、重塑全球經濟結構、改變全球競爭格局的關鍵力量。

2022年,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關於構建數據基礎制度更好發揮數據要素作用的意見》(以下簡稱“數據二十條”),從數據産權、流通交易、收益分配、安全治理等方面構建數據基礎制度,提出20條政策舉措,建立了數據資源持有權、數據加工使用權、數據産品經營權“三權分置”的數據産權制度框架。

2023年,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數字中國建設整體布局規劃》,提出要夯實數字中國建設基礎,暢通數據資源大循環,構建數據管理體制機制,加快建立數據産權制度,推動公共數據匯聚利用,釋放數據價值潛能。同年,為更好地統籌數據資源整合共享和開發利用,國家數據局挂牌成立。2024年底,國家數據局印發《可信數據空間發展行動計劃(2024-2028年)》(以下簡稱《行動計劃》),這是國家層面首次針對可信數據空間這一新型數據基礎設施進行前瞻性的系統布局。

隨著“可信數據空間”的概念進入公衆視野,很多人都感到好奇,這是一個什麽空間?與大家熟悉的雲存儲或數據中心有何不同?

對此,業內專家告訴記者,可信數據空間是一種基礎設施,與交通、能源、水利、物流等傳統基礎設施一樣,在國家發展全局中具有戰略性、基礎性、先導性作用。根據《行動計劃》給出的定義,可信數據空間是基於共識規則,聯接多方主體,實現數據資源共享共用的一種數據流通利用基礎設施,是數據要素價值共創的應用生態,是支撐構建全國一體化數據市場的重要載體。

在2025年全球數字經濟大會數據要素發展論壇上,中國工程院院士邬賀铨給出了更易理解的解釋。他表示,可信數據空間類似於一個有圍欄的數據沙箱,數據提供方和使用方均可接入其中,同時也可以設置專門的運營方。其核心功能是允許數據在該空間內進行授權計算,計算結果可供提供方和使用方獲取,而數據本身則保持“可用不可見”,這是可信數據空間最為關鍵的特性。

在相關專家看來,可信數據空間將解決數據要素流通過程中的核心難題。數據在價值生成過程中,需要數據擁有方、提供方、使用方、開發方等多方參與,而且並不是直接把數據從一端傳到另一端這麽簡單,很多數據需要進行預處理,數據接收方不一定都具備這樣的能力。因此需要有一個可信數據空間,提供數據資源的檢索服務和數據的開發應用環境,以及提供安全保障。

簡而言之,可信數據空間是一座中立的、可信的“橋梁”,各方都可以通過這座“橋梁”彌補數據流通鏈條上的“信任缺口”,真正釋放數據要素的乘數效應。以大型裝備制造企業為例,其可以聯合上遊的零部件供應商、下遊的用戶企業共同建設可信數據空間,實現設計圖紙、裝備運行等高敏感數據在上下遊企業之間高效、可信流通,從而推動數據資源的開發利用,實現整個應用的創新和服務的創新。

“可用”——數據要素流通的基礎條件

近年來,大數據技術的出現為人類認知世界帶來了全新的思維視角,同時也提供了探索客觀規律、改造自然與社會的全新工具和方法。

中國科學院院士梅宏表示,從理論上講,在足夠小的時間和空間尺度對現實世界數字化,便可構建出一個蘊含現實世界運行規律的虛擬數字映像。例如,2024年諾貝爾化學獎獲得者就是基於大數據通過深度學習來預測蛋白質結構的。可以說,在具備充足計算能力和高效數據分析方法的前提下,對數字映像進行深度分析和挖掘,有望揭示現實復雜系統的運行狀態、行為乃至規律。

數據空間則是在數據驅動發展過程中建立的一種新型共享機制。以數據共享驅動各行業高質量發展,已經成為數字時代的普遍共識。在組織或企業集團內部,通過集中存儲架構實現數據共享,可有效解決不同部門或子公司之間的數據交換難題,避免重復採集、冗餘存儲和信息不對稱所帶來的成本浪費與使用偏差。

然而,隨著網絡通信技術被深度應用於各行各業,産業之間的連接方式發生深刻變化,基於網絡的跨組織協同成為常態,數據也不再局限於企業內部流轉。在這樣的背景下,圍繞産業鏈上下遊開展的跨企業數據交換,正逐漸成為産業間運行與協作的基本需求。

業內專家指出,數據架構大致經歷了三個階段:1.0版本是數據倉庫,主要面向結構化或半結構化數據的集中存儲與管理,強調穩定性和查詢效率;2.0版本是數據湖,以更開放、低成本、高擴展性的特性,承載各種類型的原始數據,旨在為後續計算和分析提供更強的靈活性。然而,數據湖在實際運行中逐漸暴露出“可用性差”的問題。

“數據湖的設計者認為,只要將所需要的數據提取出來並放置在數據湖中,用戶就可以使用它們。但在現實情況下,缺乏統一的語義治理、數據質量管控和元數據描述,導致大量數據‘沉睡’在湖中,難以被準確識別與高效復用,而許多企業的數據湖也最終淪為‘數據沼澤’”。上述專家說。

有專家指出,數據真正“好用”的關鍵在於可重用性。可重用數據應該像工業制成品那樣,具備統一術語、結構化表達、標準內容要素,並建立來源驗證、唯一編碼和質量控制等配套體系,從而實現跨系統、跨組織的有效利用。正是在解決上述問題的探索中,3.0版本的數據基礎設施——數據空間——應運而生。

在上述專家看來,數據空間在某種意義上就是為數據提供者和數據使用者提供數據分享服務的“數據中介”。作為可靠的中介,可信數據空間具有數據源認證與接入身份認證、數據源目錄管理、數據格式與協議轉換、數據脫敏與去標識化、算力與數據挖掘工具支持、計算模式支持、數據沙箱與安全合規管理等特征,可以有效解決企業數據“不會用、不能用、不敢用”的問題。

“共創”——數據要素流通的應用價值

民航是一個沉浸在大數據中的行業,數據門類多、體量大,管好、用好數據並創造價值是智慧民航建設的基礎和關鍵。

近年來,民航業不斷推動數字經濟建設。“十四五”以來,民航局相繼印發《關於民航大數據建設發展的指導意見》《智慧民航建設數據管理政策標準體系》以及“7+1”智慧民航數據治理系列規範等政策標準文件,行業數據管理體系不斷完善,數據管理能力持續增強。

為促進民航數據全生命周期相關處理活動的高效開展,不少民航單位也在密切關注可信數據空間的建設,希望以此解決數據挖掘和分析能力不足等關鍵問題。

業內專家表示,可信數據空間作為底層基礎設施,在民航運行的各個環節都能夠應用。可信數據空間既可以是“大空間”,也可以是“小空間”。也就是說,既可以有行業級的可信數據空間,也可以有集團級、企業級的可信數據空間,只要有數據流通需求,就可以建設與之匹配的可信數據空間。

在部分機場的實踐探索中,可信數據空間的建設目標是打破部門間的數據壁壘,實現數據資源的互聯互通與高效共享,從而優化航班調度流程、提高機場運行效率、強化空管協同,以顯著提升機場的整體運行效率和服務水平。

要實現這一目標,關鍵在於三項基礎能力:強化可信管控、增強資源交互能力、完善算力與算法支撐。一位長期從事機場信息化建設的工作人員告訴記者:“通過這三方面的能力建設,我們可以確保接入可信數據空間的用戶所提供的數據是真實、合規、完善且可追溯的。同時,可信數據空間具備支撐核心業務場景所需的算力和算法能力,並具備較高的數據交互標準化程度,能夠滿足各部門的使用需求。”

在這三項能力的支撐下,數據不再是“沉睡在孤島上的資産”,而是轉化為可以流動的“數字血液”,源源不斷地為業務鏈條上下遊輸送養分。

當數據變得可用、好用、敢用時,民航領域的智慧化建設就邁出了從“信息共享”向“價值共創”轉型的關鍵一步。“可信數據空間建設能夠有效調動機場、航空公司、空管以及地面服務提供商等多方主體在數據共享和應用中的積極性,推動民航業向更高水平的數據價值共創邁進”。上述工作人員表示,在民航運行體系中,數據價值共創蘊含著巨大潛力,在航班運行優化、旅客服務提升、安全監管強化等方面的表現將尤為突出。

例如,依托可信數據空間,各方可聯合開發航班延誤預測系統,通過整合氣象、航班運行、地面保障等多源數據,實現延誤風險的精準預判。基於預測結果,航空公司可及時調整航班計劃,機場能夠高效調配資源,空管部門則能夠優化空中交通流量管理,從而建立更加高效、協同的運行機制。

再如,機場與航空公司還可共同開發個性化服務推薦系統,基於旅客畫像和航班動態數據,提供定制化的航班提醒、行李跟蹤、餐飲選擇與娛樂推送等服務,顯著提升出行體驗。“可信數據空間最關鍵的特性,是讓數據在‘可用不可見’的狀態下實現流通”。上述工作人員告訴記者,這意味著服務提供方無須獲取敏感信息,就能實現民航服務與每一位旅客的深度連接。(《中國民航報》、中國民航網 記者王藝超)

 

新聞來源 :《中國民航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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